星星不稠的天空,月亮没有上来。夜色是小毛贼的保护色,只有黑暗中的小偷才会心安理得地操作他们的本行业务。光亮对于干坏事的人有一种天性的威胁,黑夜成了不干净勾当的诞生地。
生产大队办起养猪场,专业队八个人在女队长夏莲花的领导下,种植了十多亩饲料地上的庄稼。只是玉米和黑豆收到场上,起初没人照顾,连续有人偷着背走许多黑豆抱子,大队决定派人轮流照夜,看抓住的小偷到底长一张什么样的狗脸,怎敢三番五次偷猪场的庄稼?
夏莲花早已许配给邻村的一户支书家当儿媳,但她的未婚夫有点呆憨,二十七岁的夏莲花早几年就入了党,是妇女先进分子,去省政府还开过代表会哩。这么高的政治荣誉,使她们的公婆家不敢强行攀婚,但也决不退婚,一晃几年就这么过去了。美丽的夏莲花脑门上爬了忧愁的纹路,猪场场长,民兵连女连长的职务,怎么也遮不住她青春的许多苦楚,一些风言风语的花边小新闻,在绿色的玉米林和下乡干部住的单身宿舍摇曳而出,但都是些未经考证的传说,村里还有几位大年龄的待嫁姑娘,她们用以抵抗婚姻的榜样,第一个挡箭牌就是夏场长。
猪场养了八十多头猪,浑身长了一层红绒毛。不是管理不善,是生产的粮食不够喂猪。那年月讲究生猪存栏达纲要,半死不活有猪的数量就不错了,那里还管得了猪的质量?肥瘦不说,让学大寨参观团的人看见就可以上报纸当新闻宣传了。夏莲花给几个年轻姑娘说:咱们与其给所有的猪度命,不如特意用好粮食喂好两头大猪,树立咱的形象。于是把十多头瘦小的猪便宜卖给了社员,余下的粮食养两头指定的优质大的白猪……
猪场配备了一台手扶拖拉机,司机是初中毕业的后生李才才。李才才二十三岁,是支部书记的侄儿,一副骚情伶俐的相,他深得夏莲花的好感,田间地头或去公社开会办事,李才才和夏莲花形影不离,他忠实地跑腿、熬茶、倒水,给夏莲花家拉东西,欢实得如一条小狗。日久生情,夏莲花被李才才压倒在装粮食的小仓库里,两人做成美事。女人的悲伤,在悄然无声的黑夜,有时可以落泪成河。李才才无形之中成了她的情感和肉体双重饥渴的服务器。
这一年的秋场上,李才才负责照夜。他用玉米杆子和柔软的糜草给自己搭成一个窝棚,上边又苫了几张油毛毡,用来隔雨。月亮爬上榆树梢头,神使鬼差的夏莲花和他睡在窝棚里。月光下,一个老汉如入无之境。李才才气不打一处来,他平生没见过这么有胆量的庄稼贼。李才才堵住他,手里拿一根拖拉机的铁摇把。李才才喊着说:“贼,放下庄稼”。那老汉头也不回,背子也放不下,小声说:“后生,你把摇把放下,我盯着你看了多时了。你才是偷人的人。庄稼我背走了,六个娃只靠生产大队分的口粮不够吃。我不打你算运气了,还咋唬什么?莲花我侄女知道我的人气,各过格的桥,后生你算啦李才才听清老汉是夏场长的叔父夏四爷,软不沓沓地坐在地下,没有一句话。两个贼,一个比一个胆大话大。
作者/党长青